特调处食堂无头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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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地摊食堂老板~

感谢老铁兰博基尼!

【伯齐】我死以后,哪管洪水滔天。73

73.

 

最先听得的是风声。呼啸作响,填满了整个脑子一般。

他的嗓子干涩,眼皮沉重,“得得得”……

马蹄声,他是在哪……

 

齐衡缓缓睁眼,四周一片漆黑,他张嘴想要叫人,却发不出声来,身体困极倦极仿佛不是自己的,随着颠簸摇晃,他是在马上?

他强打精神动了动,发觉四周并非漆黑,是他被蒙在皮毛披风下,谁载着他,要去哪?

他靠着一人的脊背,那人正在前方催马快跑。齐衡抬手去扒披风,觉得自己似是被人捆绑,好固定在马上,不至滑下。

齐衡扒开披风才发觉天上下雪了,风大雪急,天色昏暗,前行已是困难。冷风让他清醒了些,他拽着前人的披风晃了晃:“你要带我去哪?”

那人侧了侧脸,没有回答。

“找个地方躲躲雪,这样没法赶路。”

……

“伯力?”齐衡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应我一声!”

前人扯着缰绳停下了马,回头拉下了围巾:“我不是伯力。”

 

齐衡坐在雪地里,久久不发一言,若不是看他睁着眼,元蹇或以为他又睡去了。

“白骆驼。”元蹇叫了声,“这里无处避雪,我们换个地方。”

齐衡眼睫动了动,却仍旧不动。

“王爷?”元蹇叫了声伸手去,齐衡却终于扭头看向他。

“他不是问你热那齐的伤势,”齐衡沙哑着嗓子说,“他是要你把我带走。”元蹇点了下头。

齐衡在隐忍,眉头微颤:“尊驾又不是他的人,为何要听他的调遣?”

元蹇看向齐衡:“他想你活着。”

齐衡抿了抿唇:“他……他的伤……没有救了吗?”

元蹇:“不仅是伤,还有大军围困。我带你跑了几次都跑不出包围,是白狼带军撕出一条口子,才让我们跑出来的。”

齐衡深吸了口气:“我到底睡了多久?”

元蹇:“我带有药,每日给你灌一点。”

“到底多久!”齐衡喊了出来,眼圈激得通红。

“十日了。”

齐衡喘着粗气,站起身:“混账泼才!你们……你们把我当什么!牛羊畜生吗!混蛋!”元蹇起身看向他,齐衡指着他,“你,还有那个白狼!你们有何资格如此对我!我——”他深吸了口气,“我的命是我自己的,我愿意与谁同生共死,你凭何干涉!你们这群泼皮畜生!给我滚!”

眼泪终是夺眶而出。

 

那就接着恨吧。

 

“混账东西,野蛮畜生!我要回去与他算账!”

齐衡往回几步,却被元蹇拦下,齐衡道:“你让开!”

元蹇蹙眉,心下亦是怆然:“白狼信我,我不可食言。”

“滚开!”齐衡推开元蹇,却没几步又被拦下。

“王爷——”元蹇刚叫一声,齐衡拔刀相向,大吼一声:“滚!”

元蹇正色道:“齐衡,你不回东京了吗?”

齐衡怔在当场,红着眼睛看向元蹇:“你说什么?”

元蹇迎着刀尖:“他不会再去扰你,更不会杀回东京,你忧心的事他都不会做,你可以回家了。”

齐衡急促抽泣,咬牙问道:“这是他说的?”元蹇点头。

“回家!”齐衡怒吼出声,“回家!他说得轻巧,当初一句话要‘东京第一人’,我便要千里万里随他来,如今一句话便要我回家!哪有这等美事!你给我让开,我要回去杀了他!”他拨开元蹇便要向来路去,咬牙痛骂,“混蛋伯力,我要杀了你,我要杀了你!!”

“齐衡,”元蹇再拦,“你走不回去的!我们已经跑了十日了!”

齐衡怒视元蹇:“你为何要带我走!你为何要答应!!”

元蹇蹙额:“不是我,也会是别人,他的心意已定,不然怎会一直要你昏迷。”

“你们……”齐衡唇瓣颤抖,嗓音嘶哑,面上因之愤怒和怒吼变得通红,“你们怎能如此对我……”

 

齐衡手中刀落地。

“我要如何回去……我要怎么走?当作从不识得他吗,他的生死与我无关吗,当作是做了一场梦吗?我所有的喜悲都是笑话吗……”他笑声凄苦,“我回了东京,便还是原来的我吗……什么事都不会变吗?”

体内如同万蚁钻心,彻骨之痛,他的明月虹桥,弦琴书案,他的圣人古训,治世抱负,他的如花美眷,小楼画眉,在这漫天风雪中碎成一片迷雾。迷雾散去,只剩下了那个人。

 

“我想你得紧……”

“我就在这。”

“我的小羊羔……”

“元若,元若,元若,元若,元若……”

 

齐衡瘫倒在地,摇头道:“我回不去了,回不去了……”

 

雪片飞舞。

“齐衡,”元蹇道,“白狼此人松口不易,你若是再想回东京,怕是万万不能了。”

齐衡面上刺痛,眉毛眼睫都结了冰,如同一个雪人。他恍惚轻声道:“我只想回他身边,生也愿意,死也愿意。”

 

 

几日大雪,天色暗的极早,西京城门官看了看远处便着人下钥,经士兵指引才看见远处骑来的一匹马,马上似是坐着两个人,想必是急急赶路来西京,城门官见那速度不慢,便又停了一刻,待那二人进了城,才关了城门。

兰楼此时灯火通明,喧嚣热闹,往来行人游商皆因大雪困在西京,不免要来兰楼消遣。热依罕正在角落房内,与一人对坐烤火,正交谈间乌衣敲门进来:“老板,家里来人了。”

热依罕看了眼对坐的人:“还有谁来?”

热依罕出门,发觉楼中一时安静下来,见楼中天井下一人披着白色毛皮斗篷,似是满身风雪,寒雾氤氲不散,不食人间烟火,面前却有一群游商躬身向他施礼。

热依罕看了眼焦伯里:“白鹿怎么在这?”

白鹿齐衡抬手放在面前躬身人的额上:“大雪即将退去,上路平安,愿长生天保佑你。”

 

迎进房门,焦伯里便问道:“你怎么来这了?伯力呢?”

齐衡面色黯淡,没有答话,解了披风扔下围在火盆旁,热依罕对焦伯里使了个眼色,抬手倒了两碗热茶,叫乌衣安排饭菜。

元蹇看了眼齐衡,道:“良古刀偷袭下毒,白狼与属部损失惨重,丰城部倒戈,西摩大军围困,白狼已撤后九十里,他自己身受重伤,哲别也伤重了,现在情况不明。”

焦伯里霎时起身:“怎会如此!我走时还好——怎么会!”

齐衡抬眼,轻声道:“就是你走以后的事。”

热依罕:“那,白鹿是来……”

齐衡哼了声:“他要我,回东京。”

热依罕张了张嘴,焦伯里难以置信:“什么!”齐衡侧过脸去,焦伯里摇头,“不可能!他——”顿了顿,便叹了口气,“他不想你陪他死。”

齐衡抬眼看着焦伯里:“就知道你会替他说话。”

焦伯里无奈地摇头:“你以为我们遇到这混账事少吗,他这个人,没有心肝!”

热依罕犹豫问道:“那白鹿如何打算?”

“我打算扒了他的皮!”齐衡咬牙骂了句。

焦伯里:“他幸得是长生天保佑功夫了得,要不然早就被打死了。”

热依罕听得便笑了出来,松了口气:“那便好,莫跟这狼崽子置气,先歇着吧。”

“良古刀那毒实在无解,西京哪里有好大夫,劳烦你找找。”齐衡道,“我们已出来许久,都不知是什么情形了。”

焦伯里:“他从未要过增援,想必是凶险,我明日便回部整兵增援,有消息我会送过来。”

齐衡道:“我也——”

“白鹿略等等,”热依罕道,“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回报。”

 

热依罕道:“白鹿带消息来,要我在城里找敖云别吉。”

齐衡愣了下:“可是找到了?”

热依罕点头:“找是找到了,却是个一般人难接触的地方。”她低声说,“班托王爷府上。”

齐衡蹙眉:“怎会在哪?”他略想便道,“是伊芝查送过去的?”

“应该是了,否则以她的身份怎能进府。”

“班托王爷……比她父汗年纪都大,她算是什么?侧妃吗?”

热依罕摇头:“……没有位分。”

齐衡皱眉:“没有?她——”

“在西京外,她或许是别吉,可在这,她什么都不是。”

齐衡闭了闭眼:“到底为何……”他回想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女,却不知她要如何在那府中活下来。

“日珠哈敦在城里,”热依罕低声道,“还有陆续运进城里的一批财宝。”

齐衡道:“这批财宝让那仁、阿日善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,似是布仁楚也盯上了,现在却在西京城里,倒真是个大隐于市的好法子。”

热依罕问道:“白鹿想怎么办?”

齐衡想了下道:“你传讯沙亚,要他想法子告诉那仁、阿日善的心腹,那仁正在围困白丹,正好解解燃眉之急。”

热依罕:“若是他们闹起来——”

“就是要他闹起来!”齐衡咬了咬唇,“只是白白毁了一个姑娘,倒不如在草原找个人嫁了,入这王府又有何好处。”

 

一夜心乱如麻,辗转不得安睡,齐衡早早起了,却见元蹇也在楼下。

“睡得不好?”

元蹇抬眼:“我想你也未必睡得着,就在此等你。”他掏出个布包,“这是哲别交给我的,要我到西京来找解药。”

“他伤势如何?”

“不好。”元蹇皱眉道。

“他有没有说……伯力到底伤得如何?”

“白狼伤势静养尚且不知能不能救,何况他要带兵。”

齐衡紧抿着唇:“我们走吧,去找大夫。”

西京有各方巫医汇聚,疗法不一,二人一日也没走完,却听得心下胆寒。

“我本以为热那齐的医术只是皮毛,如今看来,倒像是神医了。”

元蹇道:“他幼时在萨满身边养过两年,学了些医术。”

“是吗?”齐衡很少听到伯力提起,热那齐自己更是不会说,如今倒是听元蹇说了,甚是惊讶,“他竟然跟你说这些。”

元蹇走着便垂下眼去,抿了抿唇,状似犹豫。

“怎么了?”齐衡问道。

“他……后来白狼发觉萨满欺侮他,便把他接走了,还把萨满杀了。”

“啊?”齐衡瞪大眼睛,惊呼一声。

元蹇道:“白狼觉得愧对热那齐,所以才很是容忍。”

“哲别……原来……”齐衡深吸了口气,“他……怎么说起这个?”

元蹇:“我见他身上有旧伤,问起的。”他垂目叹气,“杀萨满是不可饶恕的罪行,白狼过了趟火海才算作罢,你有没有见到他脚上的伤?”

齐衡摇头,急喘着气道:“他什么都不告诉我……他什么也不说……”

“这是热那齐的事,他大概不想说吧。”元蹇道。

齐衡看向元蹇:“那你……”

元蹇道:“哲别不想让你走。”齐衡咬着唇瓣,元蹇接着说,“否则这种事,他就是肠穿肚烂也不会说的。”

齐衡叹了口气:“顶数他的主意多,为了阿爸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。”

“白狼值得吧。”元蹇轻声道。

“你到与他处得极好。”齐衡笑了下,“你的性子也是大度。”

元蹇难得弯了弯嘴角,轻笑道:“他道,我若真的把你送回东京,就不要想再回来,他会每日祈祷我死在外面。”

二人回到兰楼时已是傍晚,下了几日的雪果然停了,空气湿冷又干净,夕阳露出了头,冬日难得的晚霞将全城染成了金黄色,明日是个赶路的好天。

元蹇笑道:“白骆驼怎知大雪将停?”

齐衡看向天空:“大约是长生天听到了我的祈福吧。”

 

齐衡方一进楼,热依罕便迎了出来:“白鹿快回房吧,一会上人多了,每人都要白鹿祈福岂能了得。”

齐衡正要上楼,忽听得一声清脆喊声:“齐衡妣吉!”

齐衡愣了下,此地无人知道他的姓名,人人皆称他白鹿。他抬头向上看去,二楼一个女子挥手笑道:“果真是你!”

齐衡蹙眉愣了,那女子身旁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正看向他,此时女子招呼他们下楼,向着齐衡而来。

“齐衡妣吉!”那女子跑上前,笑着抱上了齐衡,“我们真想你!”

齐衡这才深吸了口气,扶着那女子看向她道:“普梅?”

两个男人自然是冬琴哲和容扎。

二人行至齐衡面前,单膝跪地,捧上佩刀:“白鹿首领,我们回来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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